主持人:低分少年(以下簡稱低)(曾任遊戲雜誌與遊戲網站特約作家、網路媒體編輯)
出席:徐銘鍾(以下簡稱徐)(「未來復古」總編輯)
徐:當時看到主辦單位選這部片時其實蠻驚訝地,想說會不會觀眾看了一頭霧水,但其實裡面有出現大家都熟悉的人,像是Steve Jobs(蘋果創辦人)。電影中也有提到,要不是Jobs和Jack Tramiel(電腦界與遊戲界的傳奇人物、 Commodore 創始人)互相討厭的話,那大家今天可能拿的就不是現在的觸碰式、功能齊全的iphone。這種歷史的偶然其實現在看起來是蠻有趣的。
(圖片出處:https://goo.gl/m6rDD4)
低:台灣最早自製的遊戲是哪一款?這可能也沒有個很準確的答案,也許有些人會追朔到1987年的星河戰士,但在更早之前就沒有什麼文件被保留下來。
當時縱橫世界遊戲軟體的台灣遊戲公司普澤Bit Corporation,就有一款遊戲叫Bobby is Going Home,這在當年還有外銷到國外,像是中南美洲之類的國家。
徐:他們其實從1980年開始就有在做Atari的遊戲,大部分都是盜版的,但也有一些原創的開發。按照當中時訪談的紀錄上講到,他們開發一款像是Bobby is Going Home的遊戲成本需要五十萬,會走外銷的原因一部分是國外市場大,還有當時台灣的禁令,不允許公然販賣這些東西。他們想說,就算在國內賣,也會被同行抄襲再拿出來賣,不如轉換跑道。
當時外銷的國家不只中南美洲,美國、德國、歐洲等國家都是名單之內,所以我們可以查到德文資訊、法文資訊、英文資訊,但就是不會有中文資訊。如果我們不做,就只能等著別人幫你做,這其實是一件蠻可怕的事情。
今天我們看《八位元世代》8-bit Generation時,你就算不了解,但也會有個感嘆,別人已經可以做出這樣的晶片。以前在台灣大家都在做盜版,現在是一個堂堂正正的大企業,他可能也沒有辦法去談論說當時在草創時期為了賺錢而做的那些事情。
徐:看一些遊戲就可以知道,當年像普澤這樣的公司,技術力不是問題,扣除硬體上的不足外,軟體上和美國、日本,甚至歐洲的一線廠商,幾乎可說是平起平坐。很多東西別人做不出來,但他們就是辦得到。像是看到一個平台便拿來用,裝上平台卡帶的插槽,然後就有一個更便宜、功能更好,但是是盜版的機器。
他們到後來做Gamate的時,其實就可以感受到這些人開始想要打出自己的品牌,但是很可惜為時已晚,因為那時候Game Boy已經出了。如果兩個讓你選,我相信大家還是會選Game Boy。
低:他就是一台窮人版的Game Boy,售價比Game Boy便宜,但規格差距不遠,遊戲方面則是仿造Game Boy,基本上Game Boy出什麼它就出什麼,但整個就是窮人版的馬力歐、窮人版的坦克大戰。
徐:那部片的主角我覺得其實是6502,雖然片中描述時代改變而使之沒落,但它有七年的時間是一個非常強大的晶片,造就了很多遊樂器及電腦。以我的認知,6502的時代到現在都還沒有結束,現在複製品一直一直推出,我相信到一百年之後還是會有人在玩紅白機上面的遊戲,這東西不會消失。當年幾乎能叫得出名字的東西台灣都有做仿製,像是Atari等,都是在台灣組裝的。
徐:其實對於片中的東西感到陌生也不是壞事,這樣也比較能客觀看到,在那時就已經發生了這樣進展的故事,現在也比較偏向後射說:喔,原來我看的這台仿的是片中這台。
早期沒有網路這種東西,所以那些東西應該也都是有人親自飛去當地帶回來的,像是日本之類的地方。
低:C64的一些Demo競賽帶主要都是展現城市技術,當年有些會做不出來其實是因為沒有一台電腦能夠把東西完整運算出來。在日本,有很多人因為對紅白機的熱愛,用現今的技術來重新挑戰紅白機的遊戲。
徐:這種東西其實已經超越懷舊的範疇,實際開發出這些app的,也很難是那年代的人。而這種東西可以把它看成是種雙生,我相信一百年之後大家還在玩紅白機,大家還是在做這個Sega遊戲,這東西已經不會消失了,就看大家怎麼去玩而已。
看完這樣的紀錄片我其實也很希望可以找到當時普澤的老闆、員工,或是曾經參與過開發的任何人員,但早期的前輩們都很低調。
Q:國外有許多人會將典藏的遊戲做保存,想請問現在台灣有沒有類似的機制,或是有人在做和這個事情嗎?
低:據我所知官方目前並沒有這機制。早期出版法還在的時候有規定,當你要出版書籍或是音樂CD,需要送去國庫典藏,這個範圍有沒有包含磁片或是遊戲程式我不確定。台灣就是沒有一個單位來管理遊戲出版或是典藏,目前所知的大多是個人的收藏者居多。
日本就有一些靠著向民眾募捐來進行他們典藏的營運;美國部份是由國家支持,當地府或市政府的支持單位,有些甚至連學校圖書館都會負責做收藏。
徐:個人力量真的很有限,我為了收集這些老電玩,幾乎犧牲了三分之一的人生,撇開時間和財務,光為了收這些東西,我就放棄掉其他更好的機會。
一開始我並不是想要收藏這些老硬體,主要是想收集攻略,到那種店裡老闆就會問你說,這個要不要也順便收?我覺得保管不特定多數人的記憶真的是件很累的事情,但在我這年紀就會開始想到,假如我沒有後代,那我身後這些東西是不是就要被清去回收場了?
有些東西其實在國外會受到很好的收藏,但在台灣就屬於個人收藏,並沒有被放到本國歷史保存的地位來看待。
徐:其實還蠻鼓勵大家不管是收到怎麼樣的收藏,都可以做一些紀錄和分享,這不是指記著這在哪裡買的、花了多少錢等等,而是這東西對你的意義是什麼?這些東西累積越多,日後激發出的想法也會越大。
低:國外保存了很多一些遊戲,但他們看不懂中文,便用自己的方式詮釋,但理論上這種東西的話語權應該是自己去保留下來的,而不是交由外國人幫你保存並加以詮釋。
Q:想詢問如果嘗試做復刻遊戲的話,現在的版權是怎麼樣呢?
低:理論上如果沒有後繼版權的繼承者,這種東西就可能是開放的,像是早期普澤的遊戲一部分也是盜版的啊。
徐:普澤的遊戲如果是外銷版本的,他可能把權利賣給了國外當地的發行商,普澤解散後,你要找版權變成要去當地找,可能公司已經倒掉,但某個相關權利還是在某個個人手上。
雖然我自己沒有機會進入電影產業,但還是會希望大家用各種方式把自己的收藏記錄下來,我相信這樣做能讓那些東西有更好的附加價值。
低:現在做懷舊的東西,不論你是去買當年玩過的、還是沒玩過現在想買回來玩,我想重點是在於我們要做價值的創造者,而不是價格的追隨者。
文字:劉怡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