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席:策展人David Frazier、《再見地下布魯克林》導演Matt Conboy、製片Amanda Schultz、TV On The Radio吉他手Kype Malone
文字:劉怡孜 ∕ 攝影:洪子怡
David:今年以再見地下布魯克林作為開幕片,這是一個非常好的開始。對我來說,這部電影並不是一部很偉大的電影,也不是大影展中必須放映的電影,但我被這部電影感動,覺得非放不可。我1995年來到台灣,有八年的時間住在師大路,我是地下社會的常客,那裡也是我認識很多樂團和朋友的地方,地下社會對台灣是非常重要的。
這次是個很棒的機會把Death by Audio和地下社會做一個連結,這也是我們影展的立場。遊牧影展有12年都在倉庫播電影,後來我們走進戲院播片。我們不是一個文創的影展,我是一個文化的影展,當我看到Death by Audio的DIY精神時,我相信重點是藝術,重點是音樂,重點是文化,做這些事情不會先問錢從哪裡來,我們影展也是這樣子。
大家有問題可以直接問Matte、Amanda和Kype Malone,Kype Malone搭了20個小時的飛機才剛剛抵達台北,感謝你的到來!
Matt:很難得的機會能夠來到台灣,我感到非常榮幸能參加這個影展。
Amanda:這部片拍攝的過程中充滿了愛、淚水與汗水,非常感謝大家來觀賞這部影片。
David:VICE要把Death by Audio趕出去的時候,他們沒有發起大規模的抵抗,倒是用非常正面的能量來辦一個很棒的活動。我想問的是,你們是專注於自己呈現的正面情緒,還是你們本來就有非常好的個性,才會有這樣的作法?
Matt:我們已經很幸運得擁有這個地方,所以我們想要呈現的是一種「慶祝」,而非嚴厲批評VICE的作法,這也不只是我們自己的個性,我們希望帶給觀眾們反思。
觀眾:像是在紐約之前的復活區或是肉品包裝區,其實都有發生過這樣子仕紳化的過程。所以我想請教導演,你們有沒有預見布魯克林或威廉斯堡這邊也會有這樣的情況?如果之後想要找一個地方,像之前一樣使那邊充滿生命力後,有沒有任何方式可以阻止同樣的事情再發生?
Kype:在90年代的舊金山及我的家鄉賓州,都已經出現很極端的仕紳化例子,這也就是人們為什麼這麼討厭資本主義,但是如果要找一個新的地方讓藝術家可以住在那邊生活,我認為應該是要跟當地的社區做整合,因為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接受住在廢棄的工廠,或是沒有水電的地方。
我現在還可以接受電影中威廉斯堡區仕紳化的程度,但我還是希望自己活得夠久,能夠看到整體經濟結構的轉變,讓藝術家能夠生活,同時也能創作。
觀眾:我很驚訝有這麼多的紀錄影像留下來,我想請問導演,是什麼時候決定要拍這部電影?是因為有重要事情要發生了才開始記錄嗎?還是本來就有隨時做紀錄呢?
Matt:電影一開始的20分鐘,那些是我們從生活中一點一滴累積的。有時候是我拍,有時候是室友,還有一些朋友很大方地讓我們使用他們拍攝的影像。
Amanda::VICE和DBA(Death by Audio)溝通的方式非常不專業,當時我們為了要尊重藝術家社群而開始記錄,我知道這很重要,一開始我無法預期這會是個怎麼樣的影片,可能這只是個溫馨的家庭影片,也可能成為讓人興奮的影片,像是我們今天看到的這樣,成為遊牧影展的開幕片(眾人鼓掌)。我覺得我們的劇組相當可愛,大家互相幫忙貢獻己力,進而創造出這部令人振奮的影片。
David:我有個非常簡短的問題,VICE有幫這部影片寫影評嗎?
Matt:沒有!(篤定)
觀眾:DBA是個非常有名的效果器公司,你們認識這麼多的樂團、樂手,這麼多音樂圈的人,你們怎麼沒有嘗試向VICE說:其實我們是很酷的地方,也是有影響力的。還是你們只是想向VICE證明:你們是混蛋?
Matt:我們也認識很多在VICE工作的人,一開始我們也是很尷尬,但VICE的態度就是完全的不在乎,所以我們就算想施加壓力也沒辦法。
Kype:我也認識很多在VICE工作的人,他們自認為自己是很有價值的媒體,不過我們對他們不予置評。VICE他們可以搬進威廉斯堡的大倉庫,主要是因為他們擁有雄厚的資金,但也可以說他們完全不在乎下一代獨立音樂的發展。
觀眾:請問那個倉庫一個月租多少錢?
Matt:1萬2千至1萬4千美金一個月。但我們有大概12個人在那邊,所以房租是大家一起分攤的。
觀眾:Vice 有評論這部電影嗎?
Matt:沒有。(眾人會心一笑)
觀眾: 你們找到新的適合 DBA 的場所嗎?
M: 還沒。Ethan 搬到德州了,我們也一直在忙這部電影。我們也希望在布魯克林能看到新的場地。
David Frazier:當Kyp 第一次看完這部電影,你的反應是什麼?你的感想?
Kyp: 悲喜交集。首先覺得導演拍得很好,有凝聚的力量。重點就是有實體的空間,可以讓藝術家在裡面實驗、創作,這樣的空間是不可取代的,網路也無法取代這樣的空間。重點就是要讓藝術家自由的創造,才能夠發揮神奇的力量。
觀眾:這個影片的情況在台灣也常常發生,我在影片中看到你們一直抱著很樂觀的態度。藝術家到了一個地方,讓他變得更有生氣之後,財團進入後把它拿走。我想請問你們面對這樣的狀況有什麼看法?
Kyp: 我已經覺得很厭煩了。我看到身邊很多朋友發生這樣的狀況,無法深耕就要遷出。也有人批評這些藝術家就是造成這個狀況的因素之一。但是我也很無奈,資本主義的規則也不是我們訂的,也無法改變,常常覺得挫折。我們想嘗試推動一種共同的空間,如果一個藝術家特別有影響力的話,他的空間可以包容更多藝術家,這樣也許會有基金會來支持。
觀眾: 不是每個 live house 都可以像 DBA 這麼酷,你覺得是什麼主要因素使 DBA 與其他紐約的 live house 不同?有什麼建議可以給想要打造一個像 DBA 一樣酷的 live house 的人?
Matt:我們不是最酷的,甚至不是第一的。在紐約長期有人在推動這種共同生活的方式,我們很榮幸可以成為這個鏈子的一環。關於經營自己的空間,我覺得要找到能夠互相合作、有共識的人可以做一件比自己更偉大的人。
觀眾: 我很好奇這個空間裡的成員與樂迷間的關係?
M: 我覺得所有這部片出現的人都是樂迷。就像表演者可能有時在台上,隔天就變成樂迷。另外 Ethan 本身就是頭號粉絲!所以經營者跟樂迷應該是相輔相成的。
觀眾: 幾乎三年過去了,我很好奇群眾對新的場域的反應是什麼?他們會支持 Vice 的場地嗎?
Matt:Vice 其實不是辦新的 live house,他們是把整個總部搬進去。所以像我們的舞台就是那些員工現在喝醉、嗑藥的地方。(開玩笑的)
觀眾: 導演剛剛說到:他很榮幸身為整個啟發這種創意的環境的一環。請問你有認識什麼其他的空間是受到 DBA 啟發而開設的嗎?
Matt: 我沒有碰到有人來跟我說這件事。我知道紐約現在的狀況並不樂觀,在布魯克林有很多像這樣子的空間近年來一間一間關閉。
Amanda:我來總結:不要害怕做這樣的事。我們以前沒有做過,也沒拍過電影,我們只有向大家提出我們的計劃,請大家幫忙,大家都很主動的幫助我們。所以,大家想追求任何想熱情、夢想,不要害怕,不會很難,不要害怕,去做就對了!
Matt:其實超難的,但是超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