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談人POW! WOW! Taiwan籌辦人Larry Chen及《塗鴉與革命》導演Marco Wilms
Larry Chen:POW! WOW! 從2011年開始每年都會在夏威夷舉行,我在2014年的活動上遇到了片中的藝術家GANZEER,他給我的感覺不太像是經歷過一場革命。
Marco Wilms:這就是生活繼續下去的方式。你遇到GANZEER時他已經被流放了,埃及當地的媒體都說他是一個恐怖份子,這是一件很荒謬的事情。但很高興看到他之後在美國發展的很不錯。
Larry Chen:相較之下,GANZEER把比較多心力放在網路上,而HAMAD則是一個在街頭遊走的塗鴉藝術家。想問導演如何看GANZEER和HAMED兩位參與革命的不同方式?我個人認為HAMED是比較激進的,像他穿了一件寫有“God is busy” 和紅色魔鬼畫像的T-shirt,但當受到眾人質問時卻表現的像是無意間才穿上這件衣服?
Marco Wilms:我認為GANZEER和HAMED是一樣的,只是呈現風格不同。GANZEER其實也很挑釁,像他在片頭張貼的海報就因為太聳動了,必須把海報裁成兩半去不同的影印店列印後再拼在一起,如果在同一家店影印的話他會馬上被逮捕。GANZEER像是個知識份子,從他說話的方式就可以知道,他受過良好教育,也關注很多全球議題,他的藝術像一種表演,有很多層次;至於HAMAD穿的那件T shirt,有人送他了這件衣服他就順勢穿上,他認為這沒有什麼不對,我也這麼認為。相較之下HAMAD是一個很直接的街頭藝術家,在片中你可以看到他的塗鴉藝術是如何作為一種有力量的政治武器,這也是為何這部片叫做Art War。
Larry Chen:導演本身在德國出生,經歷過柏林圍牆倒塌,這件事有影響導演後來決定在革命時來到埃及嗎?
Marco Wilms:1989年柏林圍牆倒塌時我在西德,當時我非常興奮卻沒有機會把過程拍攝下來。之後來到阿拉伯之春我終於能有機會成為革命的一份子,身旁站著的都是跟我在1989年時一樣大的年輕人,就很想把這個過程記錄下來。
Larry Chen:導演覺得如果今天埃及牆上沒有塗鴉、沒有任何藝術成分在裡頭,這場革命還會有一樣的影響力嗎?
Marco Wilms:我認為藝術的功能在革命之中並非積極主動的,而是潛移默化地改變人們的意識和觀點,所以藝術還是有非常大的影響力。就像有一位哲學家曾說:「推翻一位獨裁者後,至少在一個世代人民都不會忘記他,並不會接受第二位獨裁者」。藝術也是同樣道理。革命的成功與否不是取決於外在實質的情況,更重要的是人民的內心已經不一樣了,而我相信這些改變都是藝術家努力的成果。我很期待有天能回到埃及放映這部片,雖然目前影片被查禁,但希望那一天不會太遠。
觀眾提問
觀眾一:牆上的任何塗鴉有被留下來嗎?
Marco Wilms:因為塗鴉實在太激進,當地政府甚至把整面牆都拆除了,原本牆後面連著一所美國的大學,最後是用改建的名義(很明顯不是真的),把所有革命的痕跡都銷毀。但還是在我的電影裡留下來了。(全場笑)
觀眾二:想與大家分享,去年我到埃及時還有看到牆上的塗鴉,但聽到的消息是幾個月前已經被拆除了。每次到埃及時都會經過這裡,很高興終於能看到整個塗鴉完成的過程。革命發生時我剛好在現場,也是我第一次聞到催淚瓦斯的味道。
觀眾三:作為一個外來的紀錄者,如何得到當地藝術家的信任?
Marco Wilms:作為一個外來者其實很有趣的是讓事情簡單得多,因為你跟當地連結較淺,我的工作只是記錄,藝術家會覺得我是站在同一陣線的人,很容易取得他們信任。反而是我在辨認誰是敵人時遇到比較大的困難。
觀眾三:影片中呈現革命牽涉到很多複雜的因素,想問導演在當下如何保持觀點,是否最後也會進而想為革命做點什麼?
Marco Wilms:作為一個紀錄片工作者任務很簡單,紀錄現實發生的事情、描繪周遭的人和物,並把他們眼中的世界和觀點視覺化,我就是在做這樣的事情,沒有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