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席:
William Kirkley: 《LSD一億滴》 導演
Doug Wolens:《大麻》(Weed)、《科技奇點》 導演
Kenzo:The News Lens關鍵評論網醫藥記者、經營管制藥物教育網站蘑菇魂大爆炸、台灣藥物政策改革協會籌備會主席
致力於推廣減害運動(harm reduction),並分享與精神藥物相關正確、安全、專業、科學的知識,希望不要再有人因為用藥資訊不足而過量、濫用、依賴藥物導致人生陷入泥沼甚至因此喪命。
David Frazier:遊牧影展策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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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liam Kirkley:為了拍攝《LSD一億滴》,我必須接觸永愛兄弟會(Brotherhood of Eternal Love)核心成員,但成員並不想對這段經歷多作描述,拒絕我的拍攝請求。於是,我試著從永愛兄弟會基層成員開始接觸,想辦法邀請他們訪談,剪成影片,再拿給核心成員過目,讓他們了解我不是那種抱著獵奇、八卦心態在看待他們的故事,我是真的希望這一段不為人知的歷史能被大家看見,我甚至告訴他們,「這段基層成員的影片只是讓你們看呈現的感覺,要真正拍攝你們的故事時,這段片段我都可以捨棄。」花了很長的時間,我終於說服他們拍攝紀錄片,前後含剪輯完成共花了約十年的時間。
拍攝時有件令影片差點拍不下去的事情發生。我原本要拍一個後來到尼泊爾出家20年的走私販,我跟他協議,我幫忙出機票錢讓他回美國看家人,然後我可以拍攝他們闔家團圓的畫面,我覺得這個畫面對影片很重要。沒想到飛機剛抵達機場,家人沒出現,倒是警察跑出來了,我才知道原來他長年被通輯。第二天美聯社報導潛逃40年的毒販被抓到了,結果他被判20年有期徒刑,最後也沒機會訪談。我替他出律師費打官司,但這些事情都讓兄弟會成員以為我只是要獲得聳動的電影畫面,進而拒絕與我合作。幸好後來還是有取得兄弟會成員的信任,電影完成後,他們在大銀幕上看到自己的故事眼眶都忍不住泛紅了。
Doug Wolens:我很驚訝影片中的成員沒有被判長期徒刑,如果是今天要判個30年都有可能。
William Kirkley:主要是因為證據不足,而且有請律師。
David Frazier:Doug Wolens的《科技奇點》是關於科技主題的電影,他有另一部完全不同主題的影片《大麻》。
Doug Wolens:《大麻》是我第一部長片,自1993年開始拍,1996年完成本片。記得1993年我跟朋友在阿姆斯特丹看到由《High Time》雜誌舉辦的大麻俱樂部派對。派對上,大家都在嘗試各種不同的大麻,還會記筆記分享心得。我想把這段經歷拍攝下來。只是拍片不容易,花很多時間想怎麼拍、去哪拍、訪問誰,最後發現能用的畫面很少,因為當時大家都很stone,最後還是想辦法節錄精華完成影片。
大麻俱樂部的活動是這樣子的:大家試抽各種大麻,最後再投票表決哪一款是自己的最愛,一天抽20幾種,你正在抽這一隻,有人又拿另一隻給你,到最後你在抽哪一種口味你根本也搞不清楚。活動後選出好的大麻,最嗨的,最沉的,其實是一個大型宣傳活動,評分也未必有什麼專業性,就很主觀給評、好玩而已。影片是在阿姆斯特丹拍攝,當年大麻沒有完全合法化,只是除罪化。我想把這個情況呈現給美國觀眾看,因為大麻在美國還沒合法,因此我想讓美國觀眾了解大麻除罪化的樣子
當時我沒有錢用膠捲拍,所以用DV拍攝,這是寶貴的經驗,讓我知道像是音質很重要,如果攝影時音質不好,最終電影就會大打折扣。《大麻》在美國很多戲院放映,我自己也打電話到處行銷,賺了一些錢。我的方式就是跟上映戲院分票房,親自跑座談,算是比較草根的方式進行。
David Frazier:你在拍攝或放映時有遇到任何困難嗎?因為美國當時還沒合法,現在才慢慢一個州一個州合法。
Doug Wolens:當時是不合法,但警察不太會花時間抓大麻,會花時間在更嚴重的犯罪上,美國有幾個州,像內華達、卡羅萊納會比較嚴格。我那時候不太在意,而且那是在阿姆斯特丹拍攝的。
不過,我現在有了家庭,選擇題材就會更謹慎。大致上來說,現在在美國都很開放,我上次去華盛頓州,當地的店家直接在牆上擺了400種不同的大麻,還用霓虹燈招牌宣傳。
Kenzo: 大家好,我們是420台灣。簡單跟大家介紹420的意思。好幾年前美國一群高中生相約要下午4點20分要去找一片神祕的大麻田,後來420這個數字被《High Time》宣傳成世界性的大麻代號,年的4月20日各地都會有相關的活動舉辦。我們還有另一個組織叫「蘑菇魂大爆炸」,是告知大眾「啟靈劑」的正確知識。事實上,根據希臘詞源,”Psychedelics” 是”Mind-opening”的意思,中文翻成迷幻藥是不太合乎原本的語境,「啟靈劑」會比較合適。
Kenzo: 我認為《LSD一億滴》這部片的形式很特殊,我之前在Netflix看過一部叫《Sunshine Maker》的影片,風格卻很不一樣。《LSD一億滴》蠻多片段用重演的方式呈現,我好奇導演為何要用這樣的安排。
William Kirkley: 《Sunshine Maker》的焦點放在製造LSD的化學家身上。我們的故事是同一個世界,不同的觀點。我比較喜歡講一些比較私人、親密的故事,像是《LSD一億滴》有蠻大篇幅是主角的愛情故事。不過,因為他們是走私者,很少拍自己的照片,所以我幾乎沒材料可使用。另外也考慮到,如果整部片都是70幾歲的老人在講以前的事情,可能不太好看,所以我需要演出來的片段。
我聽主角講自己故事時,腦中就浮現劇情片畫面,於是我用60年代很流行的超八攝影機拍攝,找了一些看起來復古的車、演員,讓片子看起來像一部復古的家庭電影。
Kenzo: 美國很多州大麻都合法了,可是川普上台後,氣氛會不會變保守?
Doug Wolens:美國的政策一直大轉彎。以前警察愛抓黑人,很多黑人青少年因走私被抓,但這比較像是種族歧視,歐巴馬上台後情況有改善,但川普上台又會變嚴格,目前也不知道狀況會怎麼發展。重要的是像420台灣這樣的組織,致力於教育大眾,推廣大麻、海洛因、快克之間的不同。另外最近新聞報導說許多種植大麻的商業業者,有執照,合法經營,但還是擔心川普改用聯邦法律抓他們,因為聯邦法高於州法。
觀眾: 聽說電影中提到的Nickolas最近過世了,想請導演多分享Nickolas這個角色。
William Kirkley:Nickolas過世前都跟好友在一起,度過安詳周末。
觀眾:LSD在美國是非法的,想請問導演是怎麼募資的。
William Kirkley:我們沒有募資,是用私人資金拍攝。雖然LSD在美國還是非法,但大眾的態度漸漸轉變,醫療方面的效用逐漸被重視,連我祖母看完電影都想試試。我們在AMAZON線上串流平台上架後,也賺取了一些收益。
David Frazier:台灣有沒有任何關於嗑藥的電影?因為在歐美這種電影已經不被視為非主流。
Kenzo: 420台灣有跟知識樹紀錄片合作要拍片,我想這會是第一部關於藥物的片子。
David: 那你們會因此坐牢嗎?
Kenzo: 我們只是拍攝,還是有言論自由的。
David Frazier: 我想建議你們拍劇情片比較不會有問題(笑)。
Kenzo: 看了《LSD一億滴》覺得很有啟發性,原來紀錄片可以拍得這麼好看。真的要推廣一個核心價值或一個精神,如果用一個很棒的故事去包裝的話,搞不好可以突破同溫層,觸及到更多社會大眾,當大家願意到戲院看電影,才能了解正確知識。這部分跟導演學到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