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牧影展於5月10日在西門町聽吧舉行「饒舌與紀錄座談會」。將Nas的專輯《Illmatic》拍成經典嘻哈記錄片《Time Is Illmatic》的導演One9,以及台灣饒舌歌手MJ(阿福)、Leo37、頑童的瘦子、参劈的老莫齊聚一堂,展開台灣與紐約的饒舌文化對談。
遊牧影展策展人Dave擔任開場
Q:最早如何接觸Hip-Hop文化?
One9:我生長於華盛頓,是當時美國最危險的地區,Hip-Hop相當盛行。那時和朋友組塗鴉團隊,喜歡創作特殊壁畫,像是外星人或數字等象徵符號。身為街頭塗鴉者,可以看到各種社會面向,也開啟對知識的渴望,我對神祕的事物和數字很有興趣,所以會做科學相關研究、解數學方程式,藉此訓練腦力。除此之外,當時也聽很多Hip-Hop團,像是Big Daddy等。總之,我生長於Hip-Hop,它就是我的生活方式。
Q:第一個聽的Hip-Hop音樂是什麼?它怎麼改變你的生活?
One9:最先啟蒙我的是Run DMC,因為我小時候很受規範,在聽了他們的歌曲才懂得「叛逆」。但隨著年紀增長,漸漸學習如何將心中叛逆以委婉的方式表達,達到與人溝通的成效。
老莫:以前聽音樂的管道較少,不像現在上網搜尋就可以找到,都是靠自己存錢買專輯。當時唱片行也沒有分門別類,常常買到非Hip-Hop的專輯,有次買了回家才發現是Death Metal,覺得挺有趣的。因為專輯得來不易,所以我很寶貝它們,連封底的感謝留言都會詳讀。Hip-Hop讓我學會珍惜事物,並了解不同的存在型態。
瘦子:我年輕時最常聽的就是阿姆(Eminem),他的歌詞總會提到槍枝、妓女、毒品,年輕時感到很好奇,也因此對嘻哈音樂著迷。其實我有閱讀障礙,但為了解歌詞意義而努力學英文,所以當朋友約我出去「玩」,我總會說要搞懂專輯而拒絕,不然當時我很可能就進監獄了,是Hip-Hop讓我找到人生重心。現在有了一些粉絲,覺得自己有社會責任,也希望藉由Hip-Hop帶給年輕人正面影響力。
MJ:我和大家比較不一樣,一開始是聽麥克傑克森、瑪丹娜等主流音樂,後來接觸到Gangster rap才讓我栽入Hip-Hop的世界。我來自屏東鄉下地區,身邊有很多壞同學賣毒、偷車,衍生年少坐牢、未婚懷孕的問題。Gangster rap的歌詞就是寫出這些真實狀況,讓我非常有共鳴,才發現原來我的生活有「音樂」可以呈現。此外,因為Hip-Hop的關係,讓我有機會出國上節目、拓展視野,現在也有能力帶媽媽一起出去玩。
Leo37:九零年代初我幾乎都在聽De La Soul,那時在加拿大唸書,因為華人面孔顯得格格不入,是Hip-Hop讓我開始有融入感。
現場高朋滿座
Q:如何與Nas認識並為他拍片?
One9:當時有朋友要寫《Illmatic》的十週年報導,後來發現Nas的生長故事很精彩,是紐約文化的代表,很有記錄價值,和Nas談過後就決定開拍。
Q:描述一下90年代的毒品濫用現象?
One9:華盛頓是貧民窟聚集地,當時被稱為「謀殺城」(murder capital),走在路上常常要跨越屍體,我們活得也如同行屍走肉,毒品也是生活的一部份。Nas生長的紐約也很亂,當時有個監獄制度,使得抓人進牢變成某種「生意」,許多黑人都被當成目標。
MJ:十幾年前毒品問題在高雄非常嚴重,當時飆車族都不見了,原來都是跑到夜店嗑藥。常看到學生翹課醉倒在夜店,又因為需要錢買毒品,衍生出許多偷搶案子。近年來政府抄夜店超很兇,毒品夜店幾乎消失,這點政府到是做得不錯。
Q:最近韓團Keith Ape被指控抄襲OG Maco的歌曲和造型,針對藝術創作與文化模仿這塊你怎麼看?
One9:在音樂史上模仿問題屢見不鮮,貓王(Elvis)也抄許多blues的元素。我覺得最重要的是要做出回饋,不要只為了賺錢,像是阿姆身為白人,吸收了黑人的Hip-Hop文化,並將它帶到更高的層次,甚至能延續至下個世代。我們可以向各領域的先鋒學習,但必須提升自己,反饋社會。
Q:90年代是Hip-Hop的黃金時期,有許多經典歌手,為何特別挑中Nas?
One9:Nas的歌詞最讓我感動、共鳴,他當時還提拔了饒舌歌手AZ,願意給新人機會。
Q:Hip-Hop一直在演進,有什麼新人是你認為可以媲美Nas的?
One9:我不想把這個重責大任交給任何人,不過Kendrick Lamar是滿備受期待的,受許多前輩提攜。
Q:下一步記錄電影會想拍誰?
One9:有太多代表不同文化的先驅了,所以我不想只拍一個人,我想建立一個平台,記錄各個文化的代表人,並將他們連結在一起,發佈一系列作品,幫助他們推廣自己的生命故事。
Q:對於想走Hip-Hop的年輕人有何建議?
One9:做你自己的企業家,不要受限,但要為自己的作品負責。你必須要有熱情,這種熱情必須強烈到睡覺時依舊想著它。此外,要多和啟發你的人相處,由其是向不同領域的人學習。
老莫:每人對於Hip-Hop都有不同解讀,可能是困苦中的救贖、暫時逃脫事實的慰藉,但一定都是熱愛音樂的。Hip-Hop並不是一條好走的路,為了支持你的興趣,必須要精進專業,提升自己的層次。
瘦子:心態很重要,不要以為玩Hip-Hop就會有很多妹和跑車,這可遇不可求啦。你必須仔細思考自己想得到的是什麼,並創造更多前人沒做過的。
MJ:我剛開始創作時,沒有受任何前輩關注,必須要自己練習抓空拍、寫歌詞,但當第一個作品產生,是很有成就感的。無論如何,你就是繼續做,一定會有人看到你。
Q:Hip-Hop Foundation總會讓人覺得過於享樂主義,你怎麼看待?
One9:Hip-Hop反映社會邊緣人的聲音,每個人都有不同風格,如同人生有不同面向。
Leo37:不能只看十年前的音樂就認定Hip-Hop只歸屬於某一塊,音樂是一直在演進的。Hip-Hop有許多面向,非常豐富,party只是展現人生的某一部份。
Q:你會怎麼將Hip-Hop文化教給你的小孩?
One9:我會先教他們要成為獨立的個體,不一定要從事Hip-Hop,但一定要對生命有熱情,抱持熱忱做自己想做的事。像是Nas的女兒以「Lipmatic」為名創立口紅品牌,Nas也非常支持。
Q:Hip-Hop對教育有何幫助?
MJ:我們敢做主流社會認為「不好」的事,因為壓抑過久,人格是會出問題的,鄭捷就是一個例子。Hip-Hop提倡多元人格發展,讓年輕人勇於表達自己,鼓勵年輕人追求自己的夢。